稚子Manaki

                                   05

每当他以为小魔鬼的伎俩就到此为止的时候，他总能让他感受到更加深沉的头痛，就好比你永远想不到芬格尔的下限在马里亚纳海沟的哪处旮旯角。

或许是某个女孩。

今天一整天里，卡塞尔学院的每个人都察觉到了主席的异常，在各种八卦的严肃讨论后，他们一致认为是主席遇到了什么难以攻克的巨大难题，否则像他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问题能让他皱一下眉头？

然而路主席只是提心吊胆于时不时出现的小魔鬼，生怕下一秒路鸣泽又会露出那种无辜又理直气壮的笑容消失不见，很快一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就会如狼似虎地将他淹没。

这导致路主席今天一路神游，和别人打招呼都格外疏（心）离（不）客（在）气（焉），还差点把叉子伸进碗里喝汤，毕竟小魔鬼就堂而皇之地坐在热闹的食堂里看他吃饭。

说实话，很少看到这位爷这么亲民了。

但是早饭的那个恶作剧后，路鸣泽竟然安安静静的一点事都没搞。他开会，他就坐在角落里搭多米诺骨牌自娱自乐。他上课，他也坐在旁边假装认真听课，无聊到独唱《哈姆雷特》也坚持要坐在位子上没有离开。

路明非盯着上面看慷慨激昂的教授，又看着旁边正在发呆的路鸣泽，心里就忍不住想喷饭——最有可能被屠的龙王来学屠龙之术，为了更好的自相残杀么？

最后他下课了，他也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像是个等哥哥放学一起回家的乖巧弟弟。这太奇怪了，他用余光漫不经心地关注着路鸣泽，只能看见他背着手一路踩着踢踏舞的步子蹦蹦跳跳，夕阳下黑色的碎发飞舞，看起来温软而无害。

无害？

他嗤笑一声，要是魔鬼都温驯纯良了，龙王还不得站起来高唱哈利路亚？

挥去脑海里那栋爬满爬山虎的小楼，在入睡前他还是主动跟小魔鬼摊了牌:“您老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思考了一天还没思考出什么整我的新方法么？”

说到这里路明非感觉自己猛的发现了华点——这不会就是这厮的目的吧？不愧是魔鬼啊，还懂得攻心为上，拼着浪费一天假期也要将自己拿下。

然而路鸣泽却没有理会他怀疑的目光，只是坐在床边把他摁进被子里，替他掖了掖被角，不容置疑道:

“不准躲。”

路明非愣了一下。

小魔鬼向来斯文又戏谑，一字一句都藏着皇帝的冷酷，像是对世界下令，而这三个字罕见地有了一丝乞求的意味，极淡极淡。小魔鬼用着命令句式却没有意识到语气的失误，他自顾自的哼起了一支歌，似乎只有一句歌词，庄严肃穆又逸满哀思，像是风吹过铃铛或者白鸟划过天空。

路明非几乎是立刻便感到了困意上涌，他撑不住逐渐疲倦的眼皮，逐渐合上眼睑，只是耳边仍是那歌声，潮汐般涨落不休，飘忽得没有方向。

他忽然就不想追寻小魔鬼今天反常的原因，也不想再问他为什么要唱这支歌，他只是觉得很困很困，迫切地想睡个好觉，然后平平静静的度过一夜安眠。

突然他陷入了一片更为深沉的黑暗，一个带血的拥抱轻轻拥住了他，上方传来一声缓缓的祝贺:

“生日快乐。”

“这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有时还真是讨厌啊。”

路明非来不及回答。

他滑入了沉睡的深渊。

                                   06

他在一片炽白的光中醒来。

一片喧嚣，混乱的尖啸哭嚎如狂蛇纵舞，狞厉而妖异，它们在空间里游走，为加冕送上赞歌。

路明非茫然地低头，只能看见自己紧握长枪的手，身前苍白的脸微微仰起，沉睡许久的金瞳纯粹得绚烂，甚至压过了那些天生的暴虐和威严，他说:

“哥哥，加油啊。”

“假放完就该走了，我已经把能给你的都给你啦，不要死了哦。”

“接下来的路你去一人去行，最高的王座你要一人去登，你当枕我尸骸，你当君临天下。”

“逆我们的，就让祂尽皆死去！”

路鸣泽已是青年的模样，不复当初的孩童，所以就也不再说“带我走”之类的天真话语，他强硬地划出偌大的领域却只允许路明非一人进入，无论是出楚子航或恺撒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就像很多年前圣洁辉煌的教堂里只有他们两个，巴洛克的天窗斑斓炫目，他却只凝视着手中圣枪，任钉死在祭坛上的罪人孺慕而懵懂地呼唤。

小魔鬼陪伴他究竟多少年了呢？他孤独地游荡在世界上独自生死，看每一滴雨和血的落下，又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他的哥哥来接他？

他还会和从前一般只是思考拔与不拔的问题吗？

他本来就是一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啊——

发力。

冈古尼尔轻轻颤鸣着，水银弥漫的炼金术式也在违逆他，但终究都抵不过另一端立下的决心和意志，所以——

长枪脱身，囚笼尽放！

刹那间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元素紊乱中没有人的言灵可以肆意妄为，路明非弯腰抱住了沿铜柱缓缓滑落的青年，无视了瞬息间因领域破裂而冲上来的众人。他只想用揉入骨血的方式拥抱他，拥抱他最为亲近的兄弟，他的黄金瞳里流淌着赤金的熔岩，以极度的傲慢命令:

“不许死。”

“在到达最好的王座前你当与我同行，我的王座也必有你的一半。”

“你必将苏醒，战斗，至死无休。”

“这是吾赋予汝的使命，无可抗绝！”

失尽鲜血的身体再次充盈起来，世界忠实地执行了皇帝的命令，迅速修复起这具空荡荡的躯体。他俯身轻吻路明泽的额发，但黄金中间仍是王与王的对视。他轻声说:

“生日快乐。”

一发龙息弹在炼金领域内炸开，无论抱有什么目的，是造神抑或弑神，每个人都暂时达成了一致——分开他们！

无形的威严横扫四方，充滞了这个地下空间的每一寸空气，新的领域构建而成，路明非缓缓抬头，诡烈的金色里燃烧着君王的怒火，他呼吸天地掌控一切，怎能容逆贼冒犯？！

反手挥枪，枪尖沉凝无光却锁定因果，他的声音折叠往复如万人齐诵，带着上古的嘶哑:

“来吧。”

路鸣泽闭上眼睛，任极其相似的威亚轰然爆发，渗入原领域的每一个角落。

二重领域，展开，叠加！

他仰头大笑，仍是那一支曲子，此刻却穿金裂玉，震荡四方！

“罪人已悔，王于何方？”

——于此，汝畔。

（其实看《龙族》那么些年了，一直想写又不敢写，很怕OOC，但是盛开的结局已经掀开了一角，我知道那会是个好结局，正如江南所保证的那样，但是我不知道这个好结局里是否有路家兄弟两人任何一人的一席之地。

所以我给了一个，不管是否出色，至少都是真诚，不管他们结果是战死抑或痛失其一，他们最终都还是给予了对方微末的温柔，在混沌中抓住了片刻对方的手。）

希望有人评论的说

还有请问能带（上）一起玩吗？[比哈特]